挖掘本土資源,舉辦公共教育項目10多個,寧夏銀川當代美術館——
黃河邊,當代藝術在生長(解碼·提升公共文化服務水平)
銀川當代美術館外觀。銀川當代美術館供圖
行駛在寧夏回族自治區(qū)銀川市的黃河西岸,穿過幾片河邊濕地,越過一道灌溉古渠,柳蔭鳥鳴間,便看到雪白色流線外型的銀川當代美術館,矗立湖畔。
走進美術館,大廳挑高數米的墻壁上,一個碩大的“幾”字形舒展蜿蜒:發(fā)軔于青藏高原的黃河從源頭走出,流經西北,奔過晉陜大峽谷的重巖疊嶂,最終流潤華北平原,直至東去入海。“水之回響——2023中國銀川黃河文化旅游節(jié)特展”上的一幅《黃河詩意圖》,把描繪黃河的詩詞標注其上,吸引了不少觀眾。
一座前衛(wèi)、新潮的美術館落地西北,在黃河岸邊扎下了根。開館8年,銀川當代美術館不僅建立起當代藝術的交流平臺,開拓大眾對美學的認識和理解,更不斷挖掘著西北這片土地的深沉內涵。
“藝術的生命力值得慢慢培養(yǎng)”
黃河西岸的銀川當代美術館,是西北最大的單體當代美術館。開館至今,這里產生了銀川雙年展、國際動漫展、黃河展、走向西部系列等多個藝術IP,是許多藝術愛好者的聚集地。
然而,美術館剛開始立項時,卻有不少反對的聲音。“有人認為,當時的西北藝術基礎薄弱,缺乏專業(yè)團隊,在這里建一座當代美術館很困難。”銀川當代美術館藝術總監(jiān)呂澎說。
2013年,在美術策展領域從業(yè)多年的呂澎來到寧夏,想在西北建立一個美術館。經過銀川市地方政府的規(guī)劃與支持,一片黃河岸邊的空地被找出來。“雖然遠離城區(qū),但有著無限可能,藝術的生命力值得慢慢培養(yǎng)。”呂澎說。
美術館現任執(zhí)行館長趙子懿也被吸引,加入進來。應聘成功的第二天,他就來到工地。“那時,我看著結冰的黃河,圖紙上的場館真能建出來嗎?”趙子懿說。
連續(xù)數年,趙子懿和同事一起跑工地,細心調整著各種細節(jié)。最終,一座流線型的雪白色建筑屹立在黃河岸邊。
美術館的西側墻體宛如層層堆積的巖層,東側是由塊狀巨石堆疊而成的立面。“外表層疊的結構,代表著泥沙的沉積與河水的沖刷,緩慢而持續(xù)地塑造著黃河周邊的自然環(huán)境,也包含著我們慢慢培養(yǎng)藝術土壤的決心。”呂澎說。
2015年8月8日,開館展“文明的維度”正式舉辦。藝術評論界反響熱烈,但觀眾的反饋卻不盡如人意。展覽上,抽象化的藝術裝置作品讓不少觀眾摸不著頭腦。“很多慕名而來的人沒有看過當代裝置藝術作品,很難產生情緒上的共鳴。”趙子懿說。
一個西北的美術館,怎么做出和當地產生連接、讓大眾樂于接受的展覽?作為土生土長的寧夏人,趙子懿和不少美術館的員工展開了思考。
“每一個物件、場景都是一個微縮的裝置藝術”
2018年,寧夏回族自治區(qū)成立60周年。銀川當代美術館籌備近一年半,推出了“光陰的秘密——開啟記憶寧夏的木箱”活動。
一個小木箱,能裝什么東西?作品征集過程中,不少人給出了令人驚嘆的答案。
有的人把小雞孵化過程做成了模型,有的人把老家等比例縮小做成微縮景觀,有的人做了一片沙礫地,上面是葡萄筑起的綠色長廊……109名作者將自己的“寧夏記憶”裝進木箱。
“每一個物件、場景都是一個微縮的裝置藝術,折射出時代的變遷。”美術館公共教育部負責人郭江宏說,“我們幫助大家把一個個故事或創(chuàng)意變成一個個作品。一場活動下來,參與者對藝術的認知也會發(fā)生變化:原來裝置藝術這么有趣、接地氣。”
此后,突出展覽與藝術作品的“本土性”,引導觀眾打開自我、參與體驗,成為銀川當代美術館的重要課題。
認知變化的不僅是參與者和觀眾,還有美術館的工作人員。
一直以來,美術館都會在展覽前,對工作人員做集中培訓,不光介紹藝術家的生平、作品,還會把展覽的主題、布展的藝術樣式等信息整合成小冊子。“很多時候,看到觀眾在討論作品,我們的保安甚至都會主動上去給他們介紹。”保潔員錢思樂說。
如今,走進銀川當代美術館“水之回響”展覽,一條銅黃色風鈴帶呈“幾”字形舒展。輕輕拉動繩子,擺錘與風鈴碰撞,叮叮咚咚。藝術家用聽覺感受,表現出人們對黃河的獨特印象。
“美術館還是人人可以參與的公共文化空間”
銀川當代美術館的大廳里,一株“土豆樹”吸引了觀眾的目光。一串串縫制而成的小土豆,垂著綠色的莖蔓,舒展著腰身,正努力往上生長。“這個作品叫做‘小土豆的夢’,都是我們用針線縫出來的。”面對觀眾,11歲的丁曉玉介紹道。
“制作過程不僅有趣,還能讓孩子們感受到鄉(xiāng)土的力量。”銀川市興慶區(qū)實驗第二小學的美術老師楊紅霞說,2019年和2022年兩次舉辦的“山河稚子 美與未來——黃河流域生態(tài)保護兒童藝術展”,正是館校合作的結晶。共計3萬余名兒童參與實踐,不少孩子在這里第一次畫畫、做手工。
“不僅僅是一個教育基地,美術館還是人人可以參與的公共文化空間。”趙子懿介紹,從2015年開展的“娃娃外傳——鏡子魔幻師”到“2023年影像日記”,銀川當代美術館推出了10多個公共教育項目,不斷挖掘著自身的文化空間價值。
如今,隨著活動的不斷開展,越來越多藝術家正走出場館,與當地產生更多的連接。剪紙藝術家陳粉丸來銀川參展的過程中,專門來到興慶區(qū)通貴鄉(xiāng)通南村,給孩子們上了3堂剪紙課程。“在教室里手把手教剪紙,孩子們都很激動,我能感受到那種興奮勁兒。”她說。
“美術館拓寬了人們的視野,讓大家對‘美’有更多的理解。”呂澎說,“未來,如果有這里的孩子走出西北、走向世界,他們也會有很強的審美能力與創(chuàng)造能力。”
楊紅霞至今還記得,在第二屆“山河稚子”展覽上,丁曉玉第一次接觸畫畫就著了迷,想要用自己的畫筆來認識世界。“銀川當代美術館就像沙漠里的一朵花,用自己生動、柔軟的質感,給很多人帶來‘美’的感受,更努力地培育著,想讓沙漠長出一塊綠洲。”楊紅霞說。
《 人民日報 》( 2023年07月12日 第 13 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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